第(2/3)页 “小牛犊……”岳离当时就怔住,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。廿四年前,完颜暮烟这个姓名还没有起的时候,绰号就已经被他起出来了,虽然只是不经意间一提,却被王爷和王妃叫惯…… 仆散揆也愣在当场,依稀也是同个时节,陇陕战地,王爷和王妃兴起对弈,他负责抱着小牛犊,却被那畜生尿了一身……那时他也拍了它屁股一掌,“好一个没人情的小牛犊!”“呀,怎么打公主……”麾下说。他看看完颜永琏,又看看公主,“王爷,不能怪我,是它先尿了!” 然而不同于岳离和仆散揆的失神迷惘,旧景再一次重现太多巧合堆砌在一起、致使完颜永琏闪电出手擒住了吟儿的腕——他终于想起了她是谁! 难怪眉眼如此熟悉,一年前他在会宁县的地宫里与她见过,小牛犊这个名,他也透露给了她,正是那个陈铸口口声声说的小花奴,林匪夫妻进入地宫之前,她绝对一个人去过还遇见了他。潜意识里完颜永琏把她和林阡的行踪绑定在一起所以忽略了这一点。 阡吟两人私下去地宫可以与陈铸没关系,可是,那个小花奴却与陈铸忠心拴在一起……吟儿该悔吗!何以竟把小牛犊这个绰号盗来还给自己的儿子用!但用生肖做绰号也不是王爷一个人才可以啊,吟儿之前也是把第一个孩子叫小猴子的…… 她震惊惶恐之余仍然下狠心死不认账!怎么能认账,那关系到陈将军的生死!这一刻她也察觉到完颜永琏该质问出来的话没有问——她真感谢邵鸿渊啊,把她体内的那道真气吞噬走,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得以好转,也不像一年之前见到王爷时那么消瘦,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,她现在的身体不再是火性,她现在是个正常人的体温。天可怜见,她最初的寒性也一直没被察觉。 也许。体温的可控制在日后还可能会被王爷想通,但今时今日他一时真没绕过弯来,或是他也明白这还是巧合……因此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你走吧。” “王爷。”凌大杰一惊。不知王爷怎会瞬间失去理智,看他平静了些才安下心来。 “大杰,送客。”仆散揆对他示意。那时王爷已重新坐下,对着那棋局隐隐入魔。 今天着实有太多往昔之事的提醒了,难怪王爷伤神。仆散揆心想。目送着吟儿的背影,岳离蹙起眉来。 “末将是想对王爷禀报,今晨徐辕从月观峰动身,现下理应到了箭杆峪。”黄掴原是要对完颜永琏禀报此事。 “徐辕如今战力并不一流。”仆散揆说。岳离点头,“林阡派他前来,应是为了这场谈判,让他作凤箫吟的帮手。” “其实,末将觉得,徐辕来此,除却谈判。还另有目的。”黄掴道,“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掩人耳目,轻易将杨妙真带回、助杨鞍和林阡和解。因此,末将想尽可能将杨妙真阻杀。” 事实上,红袄寨因为远离南宋的关系,也并不像抗金联盟那般坚铁,在这场山东之战初期,除却杨鞍、刘二祖那些死硬派之外,未必不和现在的时青寨一样,还存在着可和平演变的机会——一如此刻时青虽然还在凤箫吟身边但他在沂蒙的势力未必坚定。红袄寨亦然,比如说彭义斌、石硅、王琳、刘全、展徽、王敏那些二三线兵将。 加之越野山寨的前车之鉴,黄掴早先完全可以通过把林阡立为双方最大劲敌的方式,与红袄寨实打实地合作一次。在这个过程里慢慢往杨鞍军中渗透、并且骗杨鞍散发林阡野心的言论来影响刘二祖,如此,金军征服红袄寨里的二三线兵马顺风顺水,在绊倒林阡的最后,杨鞍刘二祖也就只能无可奈何、被迫接受。此乃上上之策。 但腊月廿九,双方对月观峰那场不叫合作的合作之后。轩辕九烨却对杨鞍食言,趁其不备攻占了冯张庄,那一战迫得杨妙真、杨宋贤等人均是生死未卜,那一战,恰也令金方失去了这个难得的一次让杨鞍相信他们的好时机——经此一役,杨鞍等人既不信林阡也不信他们。 好在,黄掴希冀的驱狼吞虎,还是开始了、进行了、恶化了。 当时,金方有谋士指出轩辕九烨此招下下,怪责他埋怨他的大有人在,黄掴闻言却说不然,“毒蛇的食言并无不妥”,全因“杨鞍对林阡存在着转圜余地”,“杨鞍连叛都叛得不够彻底”—— 因为杨鞍宁可被人误解叛变得莫名其妙都不愿散布林阡之恶名、更加没有明确表示过要与金方合作,黄掴看彻了杨鞍军纵然失去林阡还是不能被金军兼并,所以才放纵并支持了轩辕九烨的食言……也才有了后来黄掴和岳离在分割包围之余,利用徐辕等人事来对林阡杨鞍各自分化、加深裂痕——不这样做,杨鞍林阡根本就决裂不了。 杨鞍真叛后,完全视林阡为最大劲敌,立场亦从那时起变。真正和林阡撕破脸,应是林阡带一干二线兵将欲去与杨鞍冰释那日了,实则那日是黄掴预期的驱狼吞虎收效之日,杨鞍终于还是放弃了转圜、杨鞍完全相信了林阡野心也终于彻底地叛、杨鞍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了林阡的“真面目”诋损了林阡之名,只是一瞬之间,整个红袄寨都会对林阡倒戈相向……这之后,黄掴只需一边收服二三线兵将,一边歼灭杨鞍刘二祖,一切恢复到林阡来之前的样子,甚至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消耗比那时候好打得多。如此,也算中策。 然而可怕的是,黄掴抓住定数却没算到变数,变数就是这群二线兵将,他们早就不是杨鞍或林阡随意支配的傀儡,他们也不是墙边草随便两边倒,腊月廿九在红袄寨还没有话语权的他们。二月中旬的这场会面全然说上了话、主导了局面!彭义斌,石硅,刘全,史泼立。就在那天全数开口驳斥杨鞍,竟将杨鞍的威严瞬间镇压、清扫……那时林阡并不代表生机,他们选择他并非依赖而是真心实意,黄掴感觉自己的策略竟好像在帮着宋方一样,后悔之际备感压力…… “此刻‘驱狼吞虎’还有意义吗?杨鞍在泰安如今的地位。尚不如彭义斌、石硅。”仆散揆也说着这个观点,“而且,即便拦着杨妙真,能制止他和林阡和解,却不能制止他麾下刘全等人已然和林阡靠拢——事实上,靠拢了也还是被咱们压着。” “然而,和衷共济与表面合作不一样。”黄掴摇头,道,“那杨妙真是杨鞍和林阡之间心结,若她回归。必然回旋,难免既助宋军士气,又帮林阡澄清谣言。她鼓舞士气的本领也是不小,自身还有个‘天命危金’的称号。”看向岳离,希冀他能帮腔。 “那‘天命危金’纯属东方雨胡扯。”仆散揆笑而看向岳离,“驱狼吞虎已经没有意义了,太盯着杨妙真行踪不是件好事,冯张庄那次天尊就吃了亏。如今再阻杀亦是刻意,反倒帮杨鞍明白一切是误会。” “实则,驱狼吞虎不是没有意义。而是目的已经达到。”岳离一笑,摇头,说。 “已经达到?”黄掴面露一丝愁郁,“杨鞍确把林阡的野心传扬了。但那时彭义斌等人却不信杨鞍、更还能制得住他……” “那也是‘那时’。在那之后,杨妙真迟迟不归,杨鞍仍旧铁了心和林阡决裂,宋匪难道就不疑杨鞍为何如此坚决吗,一旦问起,必然就会说到杨鞍提起过的林阡的野心。彭义斌等人当时当地不信。反复咀嚼难道不会生疑?其余人等道听途说,难免不会以讹传讹。舆论将再度水到渠成,当彭义斌、石硅这些二三线兵将都开始不信任林阡,哪怕这时候杨鞍回归林阡了,杨鞍不是没有那么重的话语权了么?”岳离说,这是变数后的变数。这世上一切都是循环往复的,征服背叛背叛征服,你方唱罢我方登场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