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出门的时候,瞧见冯婕妤过来。今日什么日子,这么多人都出来了。 我没有再停留,只扶了阿蛮的手回房,外头的雨还下着,很小很小,在空气里,只飘着。捧了本书坐在窗口,外头的风有些清冷,却道是舒服。 下午的时候,瞧见一个太监捧着什么东西急急从院前跑过,看那样子,是要往太皇太后宫里去的。 我看书倦了,过塌上小憩了会儿。 后来听闻元承灏从围场回来,狩猎最后一日了,说是成果不错,他赏了好多的大臣。 原本是说第二日一早再回宫的,却是说明日兴许会有大雪,怕届时不好赶路,是以又临时决定连夜回宫了。 我依旧与姚妃同乘一辆马车,帝姬不悦地皱起眉头:“父皇骗玉儿,妡母妃房里的床还没有换就说要回宫了。” 我和姚妃不免笑起来,那都是元承灏哄她的,即便今日不回,那床也不会换的。 姚妃摸着她的小脸道:“明儿要下雪,可冷了,宫里暖和,你父皇怕冻坏了你,所以才急着回去的。” “真的么?”孩子天真地问着。 “当然是真的,母妃何时骗过你?”她慈爱地开口。 帝姬兴奋起来,从窗口钻出去:“母妃,看不见父皇的御驾!” 我笑着,那么长的队伍,她自然是看不见的。隔了会儿,她又坐回来:“等下雪了,妡母妃来陪玉儿玩雪,可好?” “好。”我应着。 她忙又道:“那您记得带父皇来哦。” 我怔住了,她又言:“上回玉儿央父皇陪玉儿玩雪,父皇还说很忙,可怎的就陪妡母妃出来了呢?” 我记起来了,那回在亭子里遇见的帝姬。 “父皇差点滑了一跤,玉儿也摔了,可是玉儿没有哭。”孩子仰着小脸看着我。 我摸摸她的头:“玉儿真坚强。” 她使劲地点头:“玉儿以后不哭了。” 这一场雪,在半夜的时候就下了。此刻,我已经回了馨禾宫,抱着暖炉站在窗前,外头的灯笼已经点亮。白日里才下过雨,地上还湿着,雪花一时半会儿也积不起来。 拾得公公自外头回来,鞋子都走湿了,见了我,忙道:“阿蛮姑娘快帮娘娘关了窗,一会儿可得冷起来了。” 阿蛮笑道:“公公还是快些回去换了鞋子再说,娘娘在屋内呢,没事。” 他听了,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着下去了。 隔日起来,雪还是积起来了。厚厚的一层,我在院子里试着踩了一脚,好厚的雪啊,直接灌进了我的鞋子里。 “娘娘!”阿蛮惊叫着跑下来,一面吩咐着,“去给娘娘取双干净的鞋来,快!” 我笑道:“没什么大不了的,急什么?” 阿蛮推我坐了,俯身褪下我的鞋子:“一会儿冻坏了可怎么办?” 换了新鞋,见拾得公公进来:“娘娘,轿子已经准备好了。” 出去的时候,瞧见蘅儿,她的脸色比刚从浣衣局过来之时要好很多了。远远地,朝我行礼,我朝她一笑,行至外头上了轿。 下着大雪,众嫔妃们的装束都厚了好多,我进去的时候,听得她们兴奋地说着这场大雪的事情。冯婕妤与我一同进去,行了礼,才找了位子坐下。 她的宫女接过她的裘貉时,我瞧见她那挂于腰际的玉佩。扶着阿蛮的手微微一颤,叫我惊讶的,不是那玉佩,而是那玉佩下面的穗子。 那,分明就是皇后给元承灏的那一条。 目光,猛地看向端坐在一旁的贤妃,她正巧看向我,对上我的神色,她竟浅浅一笑。端起桌上的茶杯,朝我举了举,而后,轻抿了一口。 “娘娘怎么了?”阿蛮小声问着我,我这才回了神,略一摇头。 昨日,是贤妃说帮着给元承灏的,我只是不知,如何又好端端地去了冯婕妤的身上?元承灏若是知道这是皇后送的穗子,万不可能转手给冯婕妤的。我还记得上一回我要他的穗子时,他还笑着问我怎敢要。 是了,我想起来了,昨日在别院,我从元承灏的房间出来的时候,恰逢冯婕妤进去的。那时候,贤妃也还在里头。 目光,又猛地看向贤妃,她若无其事地与一旁的郑贵嫔说着话。 这时,太皇太后和皇后来了,众人都起身行了礼。 皇后的目光直直地朝我看来,落于我的腰际,嘴角掠过一丝笑意。她必然是看我有没有问元承灏要她的穗子,只可惜了,那穗子现在在冯婕妤的身上。而皇后,不会想到,是以,不会去注意冯婕妤。 那,我该说出来么? 咬着唇,贤妃想做什么我不知道,可必然不会对皇后有利。或者,她想要皇后瞧见穗子在冯婕妤的身上,让皇后去对付冯婕妤?如果真是这样,那她的如意算盘要失算了。因为只我知道,皇后就是心里有气,也不会因为此事出手的。 从郁宁宫出来的时候,姚妃叫住了我。我才想起昨日答应帝姬的事来,跟了她过储钰宫去,帝姬今日穿了好多衣服。 帝姬见了我,高兴地跑过来。 萱儿在她身后追着叫她小心。 探过我的身后,孩子有些失望:“咦?父皇怎么没来呢?” 姚妃忙道:“你父皇很忙,一会儿忙完了,就来了。”其实我知道,她根本没去请元承灏,姚妃做事很小心,对孩子,也总是哄着。 回了身,朝阿蛮道:“去看看皇上在哪里,跟皇上说,若是有空,过储钰宫来。” 阿蛮下去了。 姚妃忙起了身:“妹妹,还是不要麻烦皇上。” 我笑道:“没事的,皇上若是没空自然不会来。” 她这才不说话了。 不过转了个身,帝姬洒了一把雪过来,嬉笑着道:“打中了!打中了!” “好啊,可别让妡母妃抓到你!”听我如此说,帝姬跑得更快了。 陪着她玩了会儿,浑身都热了,原先还冰冷的脚也热了。好久没有这么疯过了,很累,却开心。阿蛮回来了,只远远地站着,并不上前来。 帝姬开心地雪地里滚了几圈,萱儿忙俯身抱她起来。姚妃却是笑着:“算了,今儿高兴,随她去吧。” 回身的时候,瞧见元承灏带着常公公进来。欲向他行礼,他却抬手制止了我们。朝帝姬走去,孩子猛地转身过来,接着满满的一把雪洒过来。 元承灏吃了一惊,那把雪已经直直从他的领口灌进去。 姚妃大惊,忙冲上去。他却回身制止她上前,一把将地上的小人儿提起来。帝姬这才看清面前之人,高呼一声“父皇”便直扑进他的怀里。 本能地抱住孩子,帝姬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,瞧见他的俊眉拧了起来,想来方才灌入去的雪都贴着身子化开了。他笑着拍了拍孩子的屁股:“好啊,敢偷袭父皇!” 姚妃这才过去,小声问着:“皇上可要进去换身衣裳?” 他摇了摇头,只与帝姬说:“让父皇看看,小手冷不冷?” 帝姬却将小手贴上他的脸,笑着问:“父皇说冷不冷?” “冷。”他皱着眉,“叫人取了暖炉来热热。” “不要。”帝姬撅起嘴,“父皇好不容易来了,陪玉儿玩会儿。” “好。”他笑着,没有拒绝。将孩子放下,帝姬一溜烟儿跑出很远,抓了一把雪,捏成了雪球,用力丢过来。他笑着追上去,帝姬叫了一声,忙转身跑了。 我朝姚妃走去,她很高兴,转身跟我说谢谢。 萱儿过来了,请我们过一侧喝了茶。 坐着看他们父女打闹,不多时,天竟又下起雪来。姚妃忙道:“萱儿,去劝帝姬回来,也让皇上坐下来休息下。” 萱儿去了,见元承灏抱着姝玉帝姬回来。二人的身上全沾了雪花,拍也拍不干净。拍下了,又有新的落上去。 入内,姚妃抱着帝姬去换衣裳。见常公公是准备了他的衣裳来的,他见我进去,挥手让常公公下去。识趣地上前,褪下他的衣服,灌入的那把雪早就干了,此刻也看不出什么。给他换好了衣服,他瞧着我,忽而皱眉:“怎的脸色不好?” 是么?不觉抚上自己的脸颊,方才玩了一圈歇下来,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。 “宣个太医里瞧瞧。”他淡淡地说着,“让常渠来伺候吧。” 喊了常公公进来,我只在一旁坐了。 帝姬也换了衣服来,姚妃给她穿了粉色的小袄,整张脸红扑扑的,煞是可爱。 他抱了她出去,阿蛮过来扶我:“娘娘不舒服么?” 连阿蛮也看出来了么? 略点了头,小腹开始痛起来。小声道:“阿蛮,我们先回宫去。”可能是月信来了,这么多人都在……咬着唇,这事儿说出来可是很丢脸的。 阿蛮看我的样子,忙转身出去。 待她和元承灏告了退回来,她却道:“皇上说,让娘娘坐了御驾回去,还说,要常公公宣太医。奴婢说还是奴婢自己去太医院跑一趟。”阿蛮果然细心的。 二人回了馨禾宫,换了身衣服。阿蛮让宫女进来添了暖炉,屋子里很快便暖了起来。阿蛮又让人下去取了暖手袋来。 只隔一会儿,有人进来,我因为是那宫女,倒是不想,竟是元承灏。他才在储钰宫陪着帝姬呢,竟这么快回来了? 大步过来,在我的床边落座,抬眸道:“为何不宣太医?” “皇上,不必……宣太医。”我低低地说着。 他怔了下,睨视着我良久,突然笑起来。他的大掌隔着被子伸进来,忙抓住他的手,我想起那一次,我还骗他提了气帮我暖小腹。如今我既已经知道事实,如何还能让他做? 他又坐得过来些,宫女取了暖手袋过来,他接了,贴在我的小腹上,打发了人都下去,才低语着:“自个儿的身子都不注意,方才还陪玉儿是储钰宫瞎闹什么?” 我哪里知道是今日,一直都是不太准的。 他倒是不避讳,还和我说这些。想着,脸颊越发地红了。他不以为然道:“方才姚妃瞧见你出去,还瞧瞧地问朕,问你是否有了?” 他一句“有了”我开始还不曾反应过来,见他笑起来,我才恍然大悟。 “可是偏偏朕的昭仪不让朕碰你。”他直直地看着我说着。 我不看他,翻了身背对着他:“皇上,臣妾今日不方便,您还是请回吧。” “朕没杀青绝。”他突然道了这么一句。 回头,男子的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下,唯有那双眼睛,黑得发亮。 这件事,我其实已经知道,我以为,他不会在我的面前提及的。只是不想,他还是提了。 此刻倒是我尴尬了,不知该说什么。替青大人谢恩?呵,那又算什么呢? 他却是不再说这个,只又道:“昨日漠北有消息传来,说北国派了使臣来想与我西周结交,使臣已经在路上了。” 我想起倒是瞧见一个公公匆匆往太皇太后的房间而去的。 “那皇上的冠礼何时举行?”若是在那之前,无疑,他又是做不得主的。 他略笑了下:“开年择了吉日,此事倒是来不及了。”看他的心情不错,倒是我多心了。 过了会儿,见常公公进来,朝他道:“皇上,外头的雪越来越大了,您一会儿可还出宫去?” “皇上出宫去作何?”昨日才回宫的。 他道:“原本是想去看非锦的,诸王都还在京,朕想设宴给他们践了行再让他们回去。” 他对元非锦真是好,只是这么大雪,又是晚上,我倒是担心他。何况景王对他一直心怀敌意的。陵王的事,看来也会等诸王走后再解决了。 常公公忙道:“不如奴才出宫去探探侯爷,皇上等天气好些再去不迟。” 他想了想,终是点了头。 常公公如释重负地下去了。 他转过来看着我,开口道:“休息吧,朕过御书房去。” “皇上……” 他站住了脚步看我,我咬着唇:“外头路滑,您小心。” 他的嘴角弯弯,阿蛮已经取了裘貉给他穿上。待他出去,阿蛮才进来:“娘娘可好些?” 我点点头,小腹贴得暖暖的,自然好些。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,到了傍晚的时候,依旧没有停,只比白日里稍稍小了一些。院子里的积雪又比之前厚了好多,宫女人在院中敲雪,防止树枝被压断。 我躺得浑身有些酸痛,干脆起了身,叫宫女搬了凳子在门口坐着。想着姐姐,倒是不想,她竟然来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