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至少,我是下不了这个手。 外头,可以偶尔听见侍卫走动的声音。 只在中午的时候,才有人来送饭。那宫女低着头,将东西端了来,放下就走,什么话也不说。阿蛮上前,将碗端上前来,递给我道:“娘娘,先吃东西。” 我几乎是本能地抬手,这才想起发髻上的簪子都已经被收走。冷笑一声,原来这才是他们要收尽我与阿蛮身上的首饰的真正原因。什么叫防止我们畏罪自尽?若是这些饭菜中有毒,他们依旧会一句原来要自尽的人是防不胜防。 将吃的东西推至一旁,低语着:“阿蛮,还是不要吃。” 她见我的脸色不好,早已经会意,忙将东西端得远了些。 “娘娘,是太皇太后么?”丫鬟皱着眉问我。 怔了下,我嗤笑道:“本宫也不知道。” 也许,是太皇太后。也许,还有别人。 放眼整个皇宫,想我死的人可是太多了。 连着温颜玉也是。 呵,今日,她算是真正露出她的面目了。我只希望云眉看清楚她,日后,也别对她客气了。 阿蛮又道:“娘娘,皇上会为您申冤的,是么?” 是的,他会的。 其实我倒是想听听贤妃怎么说。 傍晚,依旧有宫女来送饭。她看了一眼,中午的东西一口没动,也不说话,只利索地收拾了冷菜冷饭下去。 “娘娘……”阿蛮朝我看一眼。 我抿着唇不说话。 自然是饿了,可是我不能吃那些东西。只因,我不能确定那些东西是否安全。 阳光缓缓地收尽,屋子里的光线渐渐地暗沉下去,直到,全都黑下来。 不知过了多久,又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。接着从窗口射入的极少的光,我与阿蛮对视一眼。听得女子的声音自外头传来:“开门,太皇太后要提审阿蛮。” 阿蛮吃了一惊,我亦是往前走了一步。 门被开了,我竟瞧见菱香。 皱了眉,既是说太皇太后提审,为何来的却是菱香? 菱香进来,开口道:“阿蛮,太皇太后传你。” 我一把拉住阿蛮的手,开口道:“太皇太后传,就让丝衣姑姑来。” 明显瞧见菱香脸上闪过一丝怒意,却是不好发作,略笑道:“娘娘如今自身难保,还是不要管这些个奴婢的事。或者,娘娘直接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在她的身上,也不为过。反正,阿蛮那么忠心于您。” 我轻笑着:“倘若有一天,贤妃娘娘将罪名全都推在你的身上,本宫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如何忠心?” “娘娘,娘娘如此跟太皇太后作对,可是不理智的。”菱香好意提醒着。 睨视着面前之人,我冷静地开口:“本宫还是那句话,若真是太皇太后提审,就让丝衣姑姑来。丝衣姑姑来,本宫不会拦着。”我不信菱香。 她很是不悦,咬着牙道:“娘娘的意思,是奴婢假传太皇太后的懿旨么?” “本宫可没这么说。”拉着阿蛮转身。 身后之人站了会儿,终是开口:“娘娘若是执意拦着,那奴婢可就叫人动手了。奴婢不敢对您如何,可她也只是个奴婢!” 说的好,阿蛮只是个奴婢。届时出事,元承灏也许也会在取舍中衡量。 阿蛮握紧了我的手,小声道:“娘娘让奴婢去吧,奴婢不怕他们。” 她不怕,我怕。 从容地取出元承灏给我的金牌,挂在阿蛮身上,笑着看向菱香:“你若执意要动手,本宫如今势单力薄,也是拦不住的。有胆的,就动手吧。”阿蛮看了一眼,大吃了一惊,伸手握住了那金牌,我忙按住她的手,示意她不要。 菱香原先听我如此说,叫了人上前来。 两个公公只看了一眼,都变了脸色。回头朝菱香道:“菱香姑娘,这……” 菱香定睛看一眼,咬着牙:“娘娘这是何苦呢?” 因为阿蛮对我很重要,谅他们也不敢对我动手。 菱香果然是不敢的,踌躇着,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。 那两个公公更是不敢动了,面面相觑地站了会儿,才小声询问:“菱香姑娘,这……” 我冷笑一声,只拉了阿蛮过一侧站了。菱香终究不敢碰我们,只咬咬牙出去了。 阿蛮忙取下身上的金牌给我:“娘娘日后可不能如此了,阿蛮即便受点苦,又如何?” 我却将它推给她:“如今先你身上放一放,他们就是想针对你,以此来对付本宫。你也瞧见了,他们也不敢动本宫的。” 阿蛮听我如此说,也到底不再说话。 这一夜,想必元承灏都被太皇太后逼着在慧如宫陪着贤妃。我与阿蛮倚墙而坐,今日的月亮不圆,光线倒是还好,只不过这里的窗口太小,屋子里,只那照到的一小块亮亮的。 “娘娘,您说,怎么能有贤妃那般狠毒之人?”阿蛮小声说着,她也与我想的一样,贤妃用自己的孩子作饵来除掉我。 低嗤一声,我也是才见识了她的狠。冯昭媛也不过是因为孩子流产,才将计就计嫁祸了叶蔓宁。果真要如郑贵嫔所说,我不够狠。 这后宫之中,谁都没有贤妃狠。 除掉自己的姐姐,然后是我。 不觉想笑,太皇太后千方百计想要元承灏将皇后的位子留给贤妃,我看,根本无需太皇太后出手,一个贤妃就已经绰绰有余了。 我是没想到,她与温颜玉走得近,竟能想得出那样的法子来。 继而,又想起云眉。 低叹一声:“阿蛮,云眉会没事吧?” 阿蛮抬眸看着我,狠狠地点头:“娘娘放心,云夫人一定会没事的,您也瞧见了,太皇太后面前,将军几次三番想要保她的。” 点着头,是的,我也看见了。 只是,如今温颜玉身怀有孕,杨将军也绝不会处置她的。 再者,她一口咬死是云眉主动要将胭脂给她,此事,杨将军处理起来,也还棘手的。 “娘娘还是不要担心云夫人了,这一次,太皇太后和贤妃可不会放过您的。”她似想起什么,忙道,“对了,娘娘何不就说那胭脂原本就是废后叶氏给您的呢?” 此事,我自然也想到了。 摇着头道:“把此事推给叶蔓宁么?呵,推给一个死人,然后死无对证。你以为太皇太后会允许?” 阿蛮一时间语塞。 我又言:“此事不提还好,一提,不是正好提醒太皇太后,叶蔓宁的死跟本宫有关么?”想当初,她多疼爱那个侄孙女儿,我不是不知道。 阿蛮有些急了:“娘娘,那我们怎么办?” 我想了想,缓声道:“我们等。” 心里,倒并没有怎么惊慌,也许只是元承灏相信我吧?那我便等等,等明日,看看太皇太后怎么审我。 阿蛮点点头,有风自那小窗口吹进来了,凉丝丝的。 想起云眉的话,这个季节,早晚温差很大。阿蛮紧紧地抱住我的身子,低语道:“娘娘冷么?可别冻坏了。” 笑了笑,我又不是体弱多病的女子,冷点,也不过一夜而已。 没有吃东西,到了半夜,确实是又饿又渴了。侧脸,看了一眼边上的丫鬟,抿唇一笑,我是她的希望,我不能让她看到我的懦弱啊。 这一夜,过得特别漫长。 清早,阳光从小窗口照进来的时候,我与阿蛮都已经四肢冰冷了。 有人进来,我抬眸,见那门被“哗”地打开。阳光随之铺天盖地地闯进来,睁不开眼睛,本能地闭上。听得丝衣姑姑的声音传来:“娘娘,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,带您过郁宁宫去。” 略睁开眼睛,看清了真的是丝衣姑姑,勉强笑道:“姑姑可真早,这会儿,皇上该是还未下朝。” 她略一怔,才言:“皇上下了朝,会直接过郁宁宫去的。” 我点了头,既是丝衣姑姑亲自来,我再不能不去。阿蛮扶着墙壁起身,而后来扶我。蹲得有些麻木了,倚着墙壁才站了起来。 丝衣姑姑皱了眉,回眸的时候,瞧见那摆放在一侧的碗筷,忙上前扶我道:“娘娘不吃东西,是不合胃口么?” 笑着摇头:“本宫只是吃不下。” 丝衣姑姑注意到我与阿蛮身上的首饰都不见了,她已然想到什么。目光,又落在阿蛮身上的金牌上,她吃了一惊,忙开口:“娘娘,这可使不得。若是让太皇太后看见,怕是又有麻烦。”她倒是不问为何元承灏的金牌在阿蛮的身上。 她不说,我倒是快忘了此事了,将金牌接了过来,才道谢:“多谢姑姑提醒了。” 丝衣姑姑点了头,叫了宫女上前来扶我。这时,听得菱香的声音传来:“姑姑,你来的嗜好忘了这个。” 瞧见,她身后的宫女端了托盘上前来,那上头,正摆满了我与阿蛮的首饰。 丝衣姑姑的脸色有些异样,我明白的,此事,她并不知道。菱香是想这个时候将那些首饰还给我,那么元承灏便不会知道昨夜发生的事。 那宫女已经上前来,我浅笑一声道:“这些东西本宫就算打赏给你们了,都是皇上御赐的,可件件值钱的。”我的话音才落,那端着托盘的宫女显得有些兴奋。菱香的脸色极尽难看。 我不要,她还能来强的不成? 丝衣姑姑也不说话,只抬步出去。 阿蛮在一旁扶着我,她也在颤抖,我感觉出来了。行至外头,才发现里外的温差竟那么大。虽才是清早,阳光并不猛烈,可走出来,还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暖意。 抬头的时候,阳光也并不刺眼,却忽而感觉到一阵眩晕,扶着我的宫女忙道:“娘娘小心!” 丝衣姑姑亦是回眸,忙上前问:“娘娘怎么了?” 摇摇头,许是昨日未曾吃过什么,又冷了一夜,身子有些承受不住。这样想着,却是又想笑,原来我也不是铁打的。还以为,不过是冷了一夜罢了,不碍事的。 菱香只在前头看了我一眼,也不说话。 到底还是贤妃调教出来的,即使昨夜无人处,她也不曾明目张胆地对我不客气,更何况如今还有丝衣姑姑在。 阿蛮担忧地看着我,我见她的脸色亦是不好,也不要她扶,只管往前而去。 太皇太后已经在郁宁宫的厅内等着我们去。 我瞧见贤妃也来了,正卧在一侧的软榻上,她今日的脸色依旧还苍白着,看着很是虚弱的样子。见了我,眼底露出狠来,那手却是不自觉地抚上已经隆起的小腹。 我冷笑一声,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,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可装的? 我与阿蛮都下跪行礼,太皇太后却怒道:“来人,将此贱婢杖责二十!昨儿哀家提审,你也敢不来!” 我吃了一惊,见贤妃的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一抹笑意,心中顿时了然。她和太皇太后是一道的,即便昨日真的是贤妃做主要提审阿蛮,今日她只需在太皇太后跟前一句话,太皇太后帮的,自然是她。 两个公公进来了,手中还拿着杖责用的刑具。 丝衣姑姑快步上前道:“太皇太后,皇上快下朝了。” 太皇太后并不看她,只低言了一句:“哀家心里有数,不必你来提醒。” 怕是太皇太后要的,就是元承灏尚未下朝的这一刻。 太监将阿蛮擒在地上,她咬着牙,只道了句“奴婢冤枉”。那板子已经狠狠地抽下去。 心被揪起来,阿蛮与我一样饿了一天又冷了一夜,此刻必然受不住那二十大板的。不顾一切地爬起来,冲过去,一面求道:“太皇太后开恩!” 她不说话,所有人都不说话。 太监高高举起手,又一板子下去。阿蛮哭着叫我走开,可我怎么能忍心走开?再上前,那太监恰好展臂,我一个不慎,被他反撞倒在地。 欲起身,忽而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刺痛,“嗯……”我咬着牙又跌回地上。 “娘娘!”阿蛮惊叫着想爬过来,却又哪里能如她的愿? 瞧见丝衣姑姑欲下来,听太皇太后低咳一声道:“丝衣,哀家还未审完,你就待在哀家边上。” 菱香在贤妃身边服侍着,此刻,终是回眸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。 “皇上驾到——” 常公公的声音自外头传进来。 回眸,见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快步进来。他一见里头的场景,拧了眉道:“皇祖母这是作何?” “这奴婢连哀家的话都敢忤逆,难道哀家还教训不得她么?”太皇太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。 我咬着唇,此事太皇太后咬死,那么谁说都没用,谁能证明昨晚真的只是贤妃要提审阿蛮呢?我动了唇,却听元承灏又道:“自是要教训的,打过便罢了,朕听了这声音就烦,给朕住手!” 他大步上前,行刑的二个太监吓了一跳,忙点头称是。 太皇太后也不再坚持,毕竟,教训阿蛮不是她的目的。 我看着阿蛮,见她朝我勉强笑了笑。 支着身子又重新跪好,那阵痛似乎缓缓地消去了。 我低喘了口气,元承灏这才上去坐了。 太皇太后这才道:“哀家已问过贤妃,她就是用了那胭脂两日才突感不适的。后,太医又在那胭脂里查出了麝香。哀家以为,此事已经不必再查。” “是么?”他却是看向贤妃。 贤妃苍白着脸,低低地道了句“是”。 他却又问:“温氏将那胭脂给贤妃之时,可已经开封?” “不曾。”贤妃又低声答着。 “居朕所知,这是贡品,这封条既未曾开封,下毒之人都是如何下毒的?”他依旧看着贤妃。 太皇太后却道:“哀家问过太医,可以用银针下毒。那盒子是锦缎所制,这胭脂因为盒子独特就没有盖上盖子,皇上明白哀家的意思么?” 错愕地看向太皇太后,她还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。 元承灏轻笑起来:“是么?可朕还知道这盒胭脂出自废后叶氏之手。” 终是震惊,原来,他连这个都查了! “皇上什么意思?”太皇太后终是正了色。 他却道:“朕没什么意思,就事论事。莫非皇祖母以为朕说得错了么?” 太皇太后这才反应过来,冷笑着道:“皇上不会因为想要包庇馨妃,就将这种罪名推至一个死人头上吧?死无对证,皇上,这也不是令人信服的法子。” 他抬眸,朝门口的常公公瞧了一眼。 不多时,便瞧见芷楹郡主进来。她扭伤的脚尚未恢复,是由寻枝扶了进来的,只略福了身子道:“楹儿见过太皇太后,见过皇上,两位娘娘。” 太皇太后皱了眉,贤妃是眸中也多了一抹探究的味道。 芷楹郡主开口道:“这胭脂原本是叶氏要送给楹儿的,只那日楹儿恰巧去看馨妃娘娘,便顺手送了她。楹儿那,还有几盒的。如今,亦是没有开封过。”她说着,让人呈上来。 元承灏的声音已经传下来:“叫隋华元来。” 隋太医很快便来了,开了封条,验过之后,才转向太皇太后与元承灏:“回皇上,里头的麝香与在贤妃娘娘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。” 贤妃一阵惊愕。 我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。 太皇太后起了身,指着那胭脂道:“这算什么意思?” 元承灏低声道:“皇祖母还不信么?”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,不发一言。 这时,听得外头钱公公进来道:“启禀太皇太后、皇上,外头冯昭媛娘娘求见!” 回头,我亦是吃惊,这个时候,冯昭媛来做什么? 身子似乎有难受起来,手抚上小腹,略皱了眉,我的月信,不该这个时候来的。 太皇太后未及说话,元承灏却开了口:“让她进来。” 冯昭媛很快来了,行了礼,才道:“太皇太后、皇上,臣妾今日来,是因为两位娘娘的事。臣妾,是请太皇太后和皇上不要忘了,当日叶氏迫害臣妾的时候,亦是用了这种法子。”她低了头,从容地说着。 凝视着她,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出面来帮我。 都是用了麝香,相似的手法,让人不得不信。 太皇太后沉了声:“冯昭媛如此说,又是为何?” 她的头低得更下了,声音也低低的:“臣妾只是觉得叶氏已经死了,两位娘娘又都是皇上宠爱之人,不该因一个死人心存芥蒂。” 这番话,说得真不错,我不知她是练了多久才能说得这般索然无味。 回眸看向堂上的男子,他的目光朝我看来,似有一抹笑意,却一点都不张扬。 我的嘴角也略动了下。 太皇太后语塞了,却见菱香扶着贤妃起了身。她竟朝我走来,俯身向我道:“原来,是本宫冤枉了妡妹妹。确如冯昭媛说的,不该为一个死人闹出事来。” 见好就收,贤妃,她张弛有度的功夫是让我敬佩的。 她说着,伸手来扶我。 她能如此大方,我为何不能? 道了谢,依着她起身。却是那一刹那,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,忍不住低吟了一声,身子一颤,本能地推了贤妃一把,抵住了身后的柱子。 众人都惊呼一声,那么多人都看见了,我,推了身怀六甲的贤妃! 元承灏更是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……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(3/3)页